李象群:尊重每一个生命个体(《经典》2011年3、4月合刊)

李象群:尊重每一个生命个体
        在李象群位于798艺术区内的工作室见到他时,他刚喂完了自己的鸟,他说这只鸟是他很偶然的机会遇到的,之后就一直跟着他,在他工作的时候,鸟有时会很自然的落在他身旁陪伴着他。
       作为中国当代著名的雕塑艺术家,李象群自幼就酷爱雕塑和绘画,后受东北鲁迅美术学院的首任院长杨角先生的启蒙和教诲,以及在鲁迅美术学院、中央美院雕塑专业严格的锤炼与熏陶,他迅速脱颖为当代雕塑界极具代表性的领军人物。
       最近, 为纪念我国著名的建筑学家梁思成的110岁诞辰,李象群正忙于创作梁思成先生的雕像。李象群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关于人物的,他的创作多倾向于人体与肖像雕塑。人体雕塑被称为是西方传统雕塑最高最核心的创作主题,近两千年来古希腊和欧洲古典雕塑艺术的伟大与辉煌正是建立于这个形式完美的具象人体的根基之上。而肖像雕塑在雕塑创作中是最难的,因为它的难度和水准有着较清晰的参照。李象群曾经受过系统严格的经典雕塑艺术规范的教学训练,在雕塑技法上有着深厚的功底,他把肖像作为自己创作的载体,基于写实而改造写实,运用具象而超越具象,所有的方法都被他转化为对主体人物的有机营造。他还在具象雕塑创作中融入写意的手法,进行大胆的实验和改革。利用作品转换观者对待历史的态度,提出新的问题,将古典的写实语言与现代美学观念相融合。这为李象群在中国雕塑界尤其是具象雕塑领域赢得了极高的声誉。他的作品充满 了传统的厚度、现实的强度和受众的广度。同时在创作过程中,他也汲取了现当代艺术的理念,这使得他的作品又具备了当代性以及鲜明的“现代”意味。  
在谈到雕塑艺术创作时,李象群称,“雕塑作品是艺术家的灵魂的再现,艺术家创作的过程就是将自己的所思所想乃至灵魂不断融入物质雕塑的过程”。而谈及艺术创作的原则时,他说:“我的出发点在于尊重每一个生命个体。我会像尊重自已一样去尊重每一个创作对象,这也是对生命本身的敬畏。”
李象群著名又曾受到过争议的作品《堆云•堆雪》便是以具象写实的雕塑手法,融合了当代艺术理念的优秀作品。端坐在观者面前的不是历史记录中常见的那个铁腕女皇,而是一个有着细腻光洁胴体的女人。雕像的衣纹全然抽象化了,它们成为一种直观的表情,强化并突出了主体人物的性感高傲。这件作品以肖像作为载体,对这位在历史上独揽大权半个世纪的女人的灵魂进行探讨和创作,突破了对慈禧妖魔化、权力化的固定思维。是李象群在个人艺术创作道路上一次尝试。
《堆云•堆雪》曾遭受“色情”的争议,对于这一争议,李象群说:“我们看到
的裸体,是有尊严的,很多人在这件作品面前观看时,没有其他的欲望和想法,全被她的尊严给震慑住了。将主体人物处理成半裸体的形象,只是要还原她作为一个女人最原初最本质的状态。云散雪化之后,被各种历史符号包裹的慈禧也回归为一个普通的真实的女人。”《堆云•堆雪》这件作品展现出一种新的对历史人物的表达方式。它颠覆了以往人们对慈禧的种种印象,无论是专制、腐朽还是昏聩,全部被抛开,而是用一个用女人体的形式把慈禧还原到生活中的女性形象,和每一个人一样,都是具有同样尊严的生命个体。这是典型的“李象群方法”,用第三者的眼光看待历史,很独特,很有张力,他在自己的雕塑中竖立了这个角色,也留给我们很多思考。艺术家用自己的创作填补现实中对历史人物评价中被忽略的部分,在这点上,李象群是一个肖像雕塑艺术的开拓者。
创作《红星照耀中国》,源自李象群的一个特殊情结。1978年上大学的时候,他看的第一本有关中国革命的书籍,是美国作家斯诺写的《西行漫记》。这本书让他了解到,中国革命是经历了种种磨难才取得最后的胜利。书中的毛泽东,并不是一个“红、光、亮”的人物,而是一个平凡,有着自己的个性和独特气质的人。这也给了李象群一个启示:当我们把一个人尤其是历史人物被附加的外在符号统统去掉时,才能展现打动人心的形象。在塑造这个作品时,他专门去过延安几次寻访毛泽东的足迹,并曾经坐在毛泽东办公桌前慢慢寻找他的感觉,细细的品味和揣摩毛泽东。通过这种情感的互动和对话,最终把雕像做成一个有血有肉、真实可信的人。同样,我们在他关于邓小平等其他伟人的雕塑作品中,也不仅看到人物本身形象的酷似,还可以看到他对人物内心和历史及现实意义的深刻解读。他在展示这些名人风貌时,着意强调生命个体的平等,刻意采用朴实的视角,而这种伟大在平凡的映衬之下体现出了更加动人的感情力量以及更加活生生的人性。
      “尊重每一个生命个体”是李象群所有艺术创作的的基本出发点,而对于每一个人,对于社会,对于国家,对于整个世界来说,能做到人人平等,彼此互相的尊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句话不是一句空洞的话,不是一个原则,而是一个崇高的理想。
侧条语:李象群,著名当代雕塑艺术家。现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院学术委员会委员、北京市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中国美术家协会雕塑艺委会副主任、中国雕塑家学会常务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