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符号=价值》——艺术家李象群专访
郭：当代雕塑属于当代艺术里的一部分，您如何理解当代艺术？您觉得什么样的作品才具有当代性？李：这里包含诸多的因素，是个综合体的体现，对观念的认识，以及对认识怎么去解读，从哪个角度提出问题。当然这里还有造型基础，因为视觉艺术离不开造型，现在人们的审美视角不同了，不能用一种审美来看待艺术——当代艺术。
郭：是不是现在很多人对当代艺术的理解有偏差？
李：是的，无论是歌颂的还是批评的，大多没有体现对社会问题的一种关注。有的只是谩骂。反应一种人们的心理，以及对自身的关注。现实来讲，艺术家应该考虑对社会的责任。
郭：现在有很多人都认为雕塑已经成为装置的一部分了，您是怎么看的？
李：我觉得雕塑、装置、行为，在我看来都是一样。雕塑现在已经不是传统意义的雕塑了，其本身是占有空间的一门艺术，就像建筑一样。装置是综合材料体的一种构建，也是占有空间的一门艺术。利用传统的造型手段，以当代人的观念反映出当下人们的一种思考，所以不能说它是传统的，后现代造型艺术都是这样的。
郭：那您怎么看待像杰夫?昆斯《悬着的心》、《兔子》等雕塑作品？
李：这类艺术家会很好地利用材料反映出对现实的思考。能够跟他所阐释的问题对应起来，作为一种自己思想的表达，所以应是特别好的结合。
郭：那么雕塑和其他一些空间里的立体艺术形式有什么区别？
李：传统意义的雕塑大部分以架上为主，当代艺术强调非架上，这跟传统完全不同。利用不同的材料或是现成品，以及传统造型语言制造空间的，也有在室内或像一个展场，用现场效果来做一些布置，它更多是体现一种现场，对空间可能就有一定的要求。
郭：我知道您做了很多历史人物，如毛泽东等，是否从公众教育这方面来考虑的？
李：不是，我要表达自己对元素的看法。其中一种元素是生命体，用元素加符号等于价值。符号是传承所体现出的一种典型性，它能把元素本身的价值呈现出来。2000年的时候我做过一个巴金塑像，当时我去西湖看巴金的时候，我想坐在我眼前的这个小老头就是巴金？要是没有这个名字我知道他是谁吗？我那个雕塑题目就叫《一个小老头——名字叫巴金》。小老头是元素，名字是符号，当人们看到元素、符号，进入到意识里，然后再把它给定位，这就是作品本身跟观众的对话。我在寻找一种平等，当没有阶级背景，没有名字和各种名头身份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加上背景、服饰和名头身份，地位才发生了改变。
郭：《堆云`堆雪》后边那个屏风是按照古代真品的复制还是…？
李：是定做的。事实上它和圈椅、高台座是一样的。“她”本身是裸体，加上饰品这几点符号，你会怎么看待她？由一个元素加上这么多附件改变了她的价值，除去这些“她”就是一个人体。
郭：可能人们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
李：实际就是这个道理，我这里也不想多说，我眼中的历史是活的。
郭：可能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吧？
李：不同的历史时期人们对历史都有不同的解读，所以对历史的理解是有选择性的，它有共性，但也有个性。就象《堆云堆雪》，云是可以堆积起来的，是浮动的；雪也可以堆积起来，积雪成山。我讲的是一种相对存在，生命体都是相对存在的，权利地位也是相对存在的。
郭：那您平时教学除了教学生基本功外还会涉及哪些内容？
李：在教学中我对基本功的要求比较严格，一是夯实基础。我希望学生不要为了做人体而做人体，告诉他们了解这种复杂的形体和结构，我讲的结构不是单指解剖，而是空间和形体本身结构之间的关系。除了这些基本的要求，正确的观察方法就是要把握客观的规律性。规律有很多种，我们不去认识和把握它，可能就抓不到本质。每一件物体都有自己的规律，抓住规律你就基本能掌握一切，这是对造型基础的认识，不是为了做模特而做模特。二是大量实验。从实践中得到感悟和思考，不断的充实自己，对问题的解构，这不是简单的谈学院艺术，学院要跟社会衔接，让社会了解学院，这是我们当下该做的事情。
郭：好像您一直在给学院和社会搭建一座桥梁？那就涉及到学院的重要性或者说是教育的价值问题？
李：是的，我要给它们创造条件，让它们相互认知，而不是排斥。现在有一部分人排斥学院艺术，也有学院艺术排斥社会艺术的现象，这都不对，都是偏激。一味地去排斥，可能就变为一种无知了。在798，我就为学院搭建了这样一个平台。已经连续三年在0工场艺术中心做了多个展览，并做了一些学术研讨。为的就是让社会了解学院的教学。也希望通过这样的展示，让学生更多地了解社会。
郭：那就是说教学是为了升华到传承这个层面？
李：是的。传承艺术造型中有益的东西，要掌握造型规律，就是要掌握一种框架。其实做人体也像做汽车、盖楼房一样，有它空间安排的位置。所以在大学里你就会知道学院有学院的作用，社会有社会的作用，教育对教师资格的要求可能会更高了。有学生问，学的东西怎么能跟当代艺术接上？要是在学院里没有大量的实验课怎么去接当代？当你做实验性艺术后，就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了，因为实验是未知的，没有确定性。
郭：是经常会有毕了业的学生向您反映？
李：很多，所以回过头看实验很有用，我带了很多学生无论是实验性作品还是具象艺术做得都是很棒的。
郭：比方说谁呢？
李：像美院的蔡志松、申红彪，鲁美的包海宁、殷晓峰、张峰，还有李占洋等。他们手头功底没差的，都是最棒的，说学院艺术能教出当代来吗？还要看教学，现在有一部分人是得了便宜卖乖骂学院。当下艺术圈最前沿的人，哪个专业不是最棒的。方力钧、王广义他们专业都非常棒，写实功底都极强。
郭：现在好像有很多做雕塑的人都不是自己在做雕塑？
李：是有一些不是自己做的，就是自己产生一个想法然后让艺术家去完成。现在有一种说法，让这些技术来实施我们的想法，有一批专门做技术的人，只要告诉他们怎么做就行了。
郭：那不就等于是设定程序，让机器来做？
李：就是让这些机器制造出来，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国家人才资源多了，工作不好安排，也只能当机器，暂时使用一下也未尝不可，如果这些“机器”觉得自己只能做机器的话那就永远是机器。毕竟不可能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职业，所以浪费一些资源是一定的。
郭：那现在要是有人买您的作品的话，是否要有选择性？
李：我比较慎重。
郭：这么说被美术馆收藏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李：美术馆收藏当然好了。
郭：美术馆没有收藏《堆云`堆雪》，是不是人们把这个作品想复杂了？
李：是的，有可能。
郭：是否跟您的身份有关？因为您是大学教授？
李：很有可能，我觉得做人应该真实、真诚，不虚伪。
郭：您觉得中国当代雕塑存在哪些问题？
李：存在的问题很多，哗众取宠，制造文化垃圾……
郭：您怎么理解这种现象？
李：有些是功利主义，为了炒作。所以就造成山寨版无数，成了文化垃圾。藏家花大量钱来买的，就有很多人大量的去做，所以就造成艺术市场的混乱，造成对当代艺术的混淆，以为追求一种奇特就是观念。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观念。
郭：那怎么体现这种真正的前卫呢？
李：前卫艺术是有前瞻性的，它的视角看的更远，提出的问题不仅仅是目前所发生的，还有在未来将要或是未知发生的。
郭：关于中国当代雕塑的走向，您有什么看法？
李：中国当代雕塑把装置、架上、环境作为一个发展方向。
